采訪 本刊記者  安超

     受訪專家 趙豪

孩子在成長過程中，可能會出現這樣或那樣與“性”有關的、令我們不知所措的問題，如何應對呢？本刊記者（以下簡稱“本刊”）就這些問題采訪了趙豪先生。

本刊：一位女兒上中班的媽媽，跟我談起這樣一件事。一天放學后，女兒和小朋友在幼兒園玩，不知怎么就壓在另一個男孩身上。男孩子的媽媽看著她，她覺得

孩子們在玩，有些尷尬——不知道是尊重孩子游戲的權利聽之任之呢，還是趕快把孩子拉開并禁止他們？

趙豪：孩子這樣的行為有可能是無意為之，僅僅是游戲；也有可能是看到父母之間有這樣的行為，產生了模仿。無論如何，這樣的行為侵犯了另一個孩子的身體

界限，是不適宜的。所以成人要立即將他們分開，并且溫和地告訴孩子我們不要侵犯別人的身體，也不能容忍別人來侵犯我們。此外，媽媽還要注意夫妻同房一定不要在孩子所在的房間。平時爸爸媽媽在言行舉止、穿衣打扮等方面也要留心，比如不要當著孩子的面有表示性意味的親吻和撫摸，穿著不要過于暴露，以免在心理或視覺等方面影響孩子，過早喚醒孩子的性意識，或者對某些不當行為習以為常。

本刊：一個朋友跟我講這樣一件事：她2歲多的女兒妞妞最近在家小便的時候，會跟她請示：“媽媽，我想站著尿尿！”她覺得小孩子想嘗試就答應了，但不太

確定接下來怎么做合適。

趙豪：父母有義務幫助孩子養成正確的、符合性別角色的行為習慣。即使是“女孩蹲著小便”這樣我們成人看來天經地義的習慣，對于孩子來說，也是需要潛移

默化才能形成的。孩子2歲左右開始逐漸形成性別意識，并對異性的身體、行為產生好奇，甚至想去模仿，這都是正常的。妞妞可能見到其他小男孩有這樣的行為，于是在家里提出想要嘗試，說明她知道這樣的行為是不太適宜的，她只是好奇而已。孩子嘗試之后媽媽可以和妞妞討論一下站著尿尿的利弊，明白女孩為什么要蹲著小便：生理結構和男孩不一樣，蹲著尿不會弄濕褲子。大人不必過分關注或譏笑孩子的嘗試。如果孩子在公眾場合非要這樣不可，家長應該把孩子拉到一邊，溫和堅定地告訴她這樣的行為是不適宜的。

本刊：好朋友向我傾訴，她兒子浩浩5歲多了，平時上幼兒園主要由爺爺接回家照看，直到她6點多到家。爺爺脾氣暴躁愛和孩子較勁，動不動就大發雷霆說“打死孩子”之類的話。她發現兒子最近常常用手撫弄自己的小雞雞，于是告訴他會引起身體發炎，不要這樣做。晚上她陪著還好，但她不在的時候浩浩還是改不了，導致小雞雞經常紅腫。浩浩還愛啃指甲，大拇指都啃禿了，露著肉。她挺著急的，不知道孩子為什么老這樣，怎樣才能幫他改掉這些壞習慣。

趙豪：孩子三四歲左右就會探索自己的身體，他們可能無意中觸碰生殖器產生了快感，于是在日后無聊或者緊張的時候，會通過摩擦產生快感來釋放壓力，讓自己放松下來。這是一種正常的行為，但卻是一種不良習慣。家長發現孩子這樣做的時候，不必慌張，更不必擔心“小小年紀就這樣，以后怎么辦”或者擔憂孩子“道德敗壞”。建議請爸爸找一個安靜的時間，溫和地和兒子談談什么時候會這樣做，為什么；同時告訴孩子常常摩擦會讓小雞雞發炎，讓病菌進到身體里邊去，勸告兒子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。從家庭環境來講，爺爺的暴躁讓孩子緊張、壓抑。爸爸可以和爺爺好好談一談，請爺爺克制自己。如果爺爺仍然如此，那么為了孩子的健康，要想辦法讓孩子脫離爺爺的影響。此外，爸爸盡量早點下班陪伴兒子一起玩，釋放精力；和兒子一起閱讀繪本《小雞雞的故事》，談論自己的身體。爸爸也可以告訴孩子一些辦法：反復告訴自己可以做到不傷害自己身體，等等。一個習慣行為的改正有一個過程，爸爸媽媽不能著急，更不能斥責、辱罵孩子。相信爸爸媽媽足夠的陪伴和引導，會幫助孩子逐漸改正不良習慣的。

本刊：女兒小美上大班時，有一次我帶她去我同學家玩。同學的兒子小哲跟她同歲。我和同學在客廳里聊得熱火朝天，倆孩子在小哲的房間里玩。過會我去看的

時候，發現小哲正摟著女兒親她的臉。我有點詫異但是竭力鎮靜地問：“你們玩什么游戲呢？”小哲天真地告訴我：“我們玩結婚游戲呢。”我趕快打岔：“哦，玩半天了，來客廳喝點水吧！”我一直疑惑自己當年這樣做是不是最適宜的。

趙豪：你當時能意識到這是孩子的游戲，并采用轉移注意力的方式來處理，算是比較明智的做法。孩子從四五歲開始，因為生活經驗或動畫片的影響，會對“結婚”很感興趣。在他們眼里，結婚主要意味著自己非常喜歡另一個人，想永遠跟對方在一起。他們也會模仿成人親吻對方。對于女孩的媽媽來說，要幫助孩子建立身體界限。我認為親人之間可以通過親吻臉頰或者額頭表示愛，朋友之間或不熟悉的人用擁抱表示喜歡就夠了。

至于孩子的隱私部位，就更不能讓人碰觸或觀看了，自己也不去觀看、觸碰對方的隱私部位。媽媽可以和孩子探討一下，哪些人可以親吻自己的臉頰。同時，建議父母當著孩子的面，不要做出帶有性意味的動作，父母最好也不要用親吻孩子嘴唇的方式來表示愛。為了防止意外，父母不要讓孩子和其他小朋友或成人在一個封閉的空間獨處。

本刊：一位讀者朋友向我們求助：有一次她和四五歲的女兒在超市等待結賬的時候，孩子看到柜臺前的架子上掛著盒裝避孕套。孩子好奇地指著問：媽媽，這是什么？這位媽媽想不能欺騙孩子，于是強作鎮定地告訴她這是安全套。孩子又問她這是干什么用的，怎么就“安全”了。她覺得太難回答了。

趙豪：這樣的問題確實不好回答。首先，孩子問了就要回答，不能說謊或者斥責孩子，更不能給孩子講成年人的性話題。其次，回答的時候必須要考慮孩子的認知水平，考慮對孩子的教育效果。如果我們根據科學定義如實回答，可能會過早喚醒孩子性的原始驅動力，對孩子有害無益。

案例中，媽媽首先應該如實回答：孩子，這是安全套，當爸爸媽媽不想要小寶寶的時候會用到。其次，要強調這不是孩子的用品，是結婚后的成年人的用品。如果孩子繼續詢問，媽媽可以告訴她這不是她這個年齡段需要了解的知識，具體細節等她長大了再告訴她。等孩子到了青春期，可以告訴她更具體的信息，但重點應放在結婚后才能發生性行為的倫理層面，而不是具體技術層面。

同時，爸爸媽媽要注意把這些不適合孩子看到的物品收藏妥當，免得孩子接觸到或者拿出來玩。采訪結束了，我們所列舉的可能并未包括您所遇到的問題。相信家長朋友們根據回答孩子問題的原則，結合具體情況會有更加巧妙的回答，來幫助孩子認識自己的身體，形成良好的習慣，建立起自我保護意識的。■

原文發表在《學前教育》家教版2020年9期